从台北郭德纲到温州凯奇再到上海网红,李立群的宝藏人生
2022-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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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封城一个多月,有两个人却意外地因为被困在上海的家里而走红了。


一个是刘畊宏,一个是李立群。


不带货,不讲段子,李立群老师纯靠发日常就把自己推上了抖音热搜。



在老爷子平均每天至少七八条的抖音动态里,内容涉及了紫砂壶品鉴、酱香型白酒品尝、煎鲳鱼制作、核酸检测、晒太阳补钙、龙井普洱茶饮用以及回应网友谣言等。


现年70岁的李立群,依旧是个身上有无数惊喜可以被观众发掘的“宝藏男孩”。


高产,应该是大多数观众对李立群的第一印象。


如果你以两周一部的速度把李立群演过的90多部电视剧都看一遍,那可能差不多至少需要三年,这个数量,足以让一个普通观众把自己磨练成电视行业专家。



当然,李立群的作品远不止这些,他还演过40多部电影、外加20多部戏剧作品,这些对观众来说或许更小众,但其中有很多作品,同样倾注了李立群的心血。


高产,必定就能让观众脸熟,现在只要李立群出现在荧幕上,几乎没人叫不出他的名字。


成为一个国民级演员,是包括李立群在内的大多数演员梦寐以求的职业目标。但李立群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远不止这么演戏这么简单。


1952年,李立群在台湾出生,父母是当时台湾典型的外省人。母亲是北京人,父亲是河南人,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


李立群父亲晚年居家照


在长子出生18天后,李立群的父亲留下了原先的妻子和儿子在老家,自己动身前往了台湾,他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将是一次长达五十年两岸相隔的别离,他更在乎的是眼前组成的五口人的新家庭该怎么度过艰难的日子。


李家的房子在基隆路一段四百五十号,父亲靠在小房子前摆摊修玻璃和画花瓶养活一家五口人。小屋子很简陋,房间里甚至还杵着一根水泥电线杆,后来被李立群在《台湾怪谭》里戏称为自己一家是“靠电吃电”,总会被邻居问能不能来他们家偷点电用用的人家。



生活虽然贫苦,但底层社会汇集的形形色色的人群让李立群的童年并不乏味。


受到父母及邻居们的影响,李立群从小就会说很流利的北京话和普通话,以至于后来在《金星秀》的节目里,金星表示自己一度误以为李立群大概是个北京人艺的演员,不像个台湾人。




金钟罩、铁布衫、大航海


在成为一名演员之前,李立群的人生同样很精彩。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受香港武打片的影响,武术和功夫在港台民间绝对是最流行的玩意儿。


初中毕业后的第一年,李立群在台北车站旁的“立人补习班”补课,课补的不算很好,倒是经常去附近的二二八公园里闲逛。


六七十年代的台湾,公园里靠练武来健身的人各行各业都有,门派繁多,堪比武林大会。


一来二去,李立群跟公园里的练家子们打上了交道,有个从香港来台湾念台大医学院的人教了他一套“八极拳”,成了他武术的入门功夫。


再混得久一点了之后,李立群逐渐认识了一个更厉害的武术大家:一位在台北吴兴街山边的松山寺里养老的老居士。


和老居士如同忘年交般闲聊了两年,李立群在寺里僧人的牵线搭桥下成了老人的徒弟。



按李立群在自传里的说法,他的这个武术师父,有着非常辉煌的过去,年少拜师学艺时曾和张学良师出同门,后来又与青帮大佬杜月笙投缘,给杜当过保镖,人送绰号“小皇帝”。


后来老居士又被杜先生转手让到了蒋介石那儿,老蒋败退台湾后不久,老居士因为觉得没法和这人共事,就离开老蒋隐居了起来。


拜师当天,李立群要给师父叩头,师父的手轻轻一带,将他的头带到了墙上贴着的“南无释迦牟尼佛”和“阿弥陀佛”的像上。


这一拜,既是拜师,也是拜佛陀。


以平常心和敬畏心对待所有人,成了多年以后早已不再练武的李立群从师父那儿学会的最关键道理之一。


直到今天,李立群回忆这段武术经历,以及有模有样的介绍铁砂掌、金钟罩该怎么练,气功该怎么做到气沉丹田的视频都很容易在网上找到,谈起武术,李立群的兴趣并不比另一个著名“武痴”徐浩峰差。


比如讲铁砂掌,李立群就说的头头是道:


铁砂掌是把铁锈的精华打进身体里去,通过正确的药材为引,再加上高人指导,才能让铁锈在身体里跟你和平相处。



练铁砂掌,最忌讳让人看出你的手有猫腻,不能有茧子和突起的骨头,得是细皮嫩肉的手,这样才能出其不意骗到对手,不然别人就要换根大铁棍来对付你的拳头了。会练铁砂掌的人,都是拿美容药把手练得肤白肉嫩,且在指背上能留一条白亮的线。


练武没多久,李立群就不得不听从父亲的意愿,辞别了师父,考了航海专业,方便以后谋一份海员的工作,彼时台湾经济不景气,贸易基本都靠海运,在李立群的父亲眼中,练武也好,演戏也好,都是没有前途的事情,最适合儿子的、最要紧的事还是去找到一份海员的工作。


后来,师父和人比武决斗。师父一招打崩了对手的脑袋,对手当场毙命。


对手以铁砂掌击中师父的胃部,不久后师父不治身亡。


当海员时的李立群


跨出江湖,李立群奔向了更广阔的茫茫大海。


要说人能成功,肯定是因为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和悟性的。


改当海员的李立群,照样也如鱼得水。1974年底,李立群从海专毕业,成为了一名海军舰艇兵,一年后,他就调配到了登陆舰部队,登上了LCU合字号——一艘曾经参与过诺曼底登陆与金门炮击的老船。


当海员之余,李立群发现自己最大的兴趣还是看戏剧,每次停船靠岸休假,看歌剧、话剧都是他必有的娱乐消遣。


有一次,李立群跑去看了话剧《茶馆》,当时演王立发的是北京人艺的老艺术家于是之先生,于是之在舞台上瞻前顾后的应付各路客人,小心维持着茶馆生意的表演让李立群突然觉得自己开了窍。


老版《茶馆》剧照


与此同时,李立群意识到海员生活太不健康,不能长久的干下去,“年轻时干一两年挺浪漫,干一辈子,受不了。”


所以最终,李立群又一次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坚定了自己想要成为一名演员的信念,回家说服了父亲同意自己当演员。




从新科视帝到西餐厅脱口秀演员


结束海员生活后,李立群并没办法能够立刻进入演艺圈,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不得不一边寻找机会,一边干着二手汽车店店员、蛋糕店送货员、汽车喷漆工人这样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进入演艺圈的前一年,李立群甚至依旧还在台北远郊的一座山上农场打长工,每天做着种苹果、盖房子、喂猪的辛苦活儿。


1978年,27岁的李立群终于从华视演员训练班结业,旋即受到电视制作公司的赏识,在郑广浩导演的电视剧《今日恋》里扮演男一号。同时,他开始在综艺节目《综艺一百》里担任固定的谐角。


年轻的李立群很帅,也很有演技。帅能帅到被蔡琴在电视节目中认可为台湾最帅的男人,愿意和他流浪荒岛。演技则能好到长达六十集的电视剧,李立群只NG重拍了一次。



仅仅三年后,李立群就凭借着《卿须怜我我怜卿》这部剧拿到了台湾金钟奖最佳男演员大奖。


那是李立群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奖项,同时也是台湾岛内电视最高奖项,可谓一战封神。


得奖的那天晚上,李立群给一直不怎么支持他当演员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一端,父亲并没有表现出李立群期望中的欣喜之情。


父亲只是说:“那以后做事更要小心了”。


李立群失落不已。


结果奖杯拿回去后的第三天,父亲又拿着奖杯开始向邻居炫耀。


无论如何,家人肯定了,观众认可了,李立群的演员生涯算是有了个前途光明的未来了。


但李立群觉得,他还是得再豁出去闯一把,光演电视剧并不能让他满足。



31岁的新科视帝,决定要去台北的西餐厅和夜总会里讲笑话。


李立群当时做的表演,用大陆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走穴,用李立群的话来说,这叫“走透透”。


不破不立,他打算放下身段,进一步磨练自己的演技。


这一磨练,又是三年,三年的时间里,他在台湾做了2000多场秀。每次的表演,都要求他能够在25分钟之内,使出浑身解数说笑话,把观众逗乐。


那段时间,李立群虽然很累,但并不觉得疲倦。晚上去西餐厅和酒吧走穴,白天就经常去台北射箭场玩,在那儿喝啤酒、聊天、射箭、吹牛逼。


当时在射箭场,有两个暂时没电影可拍的导演也总是和李立群一起相约打发时光,一个叫侯孝贤,一个叫杨德昌。


杨德昌电影《恐怖分子》剧照


三年之后,李立群意识到自己的走秀之路已经到了瓶颈期。就像爽文男主一样,三年修行期满,李立群觉得是时候寻找新的突破了。


接下来的几年,李立群走穴讲笑话、打零工干苦活、当电视剧演员的经历,都将得到无比丰厚的回报。




那一夜,我们说相声


80年代初的台湾,虽然还没有解严,但文化艺术已经开始逐渐苏醒。


1983年,赖声川从伯克利大学毕业,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台湾,他打算在还处于戏剧艺术荒漠地段的台湾大展拳脚。


赖声川很快找到了同好,是当时兰陵剧坊的团长,金士杰。


兰陵剧坊合影


脱胎于基督教艺术团的兰陵剧坊,聚集了当时很多热爱戏剧的年轻人,除了金士杰之外,兰陵剧坊还有两个重要的成员:杜可风和李国修。


赖声川回国后,替兰陵剧坊导演的第一部戏叫《摘星》。


《摘星》非常亮眼而感人,让在台下看戏的李立群坐不住了。


在接受《南方人物周刊》的采访时,李立群表示:“赖声川的出现,让我觉得我可能会再次回到舞台了”。


从左至右:李国修、赖声川、李立群


1984年,由李立群、李国修和赖声川三人共同创立的民间剧团表演工作坊成立。李立群是老板兼演员,赖声川是老板兼艺术总监。


新剧团开张,总得有点叫得响的作品拿出来镇场才行。


这个时候,赖声川独辟蹊径的想到了一个在当时的台湾几乎快绝迹的艺术形式:相声。



和后来郭德纲开办德云社时意识到的行业危机差不多,因为演员为了糊口而各自改行,相声在台湾遭遇到了断代式的没落。


所以,赖声川把原本在兰陵剧社和金士杰、李国修讨论的想法,搬到了表演工作坊来,打算用一出相声剧来打响表演工作坊的开门第一炮。


但是摆在三个人面前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仨谁都不会说相声。


三个人都是相声的业余票友,除了李国修曾在后来1989年时找到了马季先生,拜其为师之外,李立群、金士杰等人都一直是无门无派、无师自通、半路出家的相声演员。


李立群写的《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剧本草稿


所以为了演好这出相声剧,一帮人聚在李立群家琢磨了三个多月,用听录音带这种最土法炼钢的法子一点点学相声,用自己的表演功底去尝试剖析和消化相声里的喜剧规则。


最后,李立群给三人的相声创作规定了两个铁规矩:


一是不能有任何一句话让别人听出来我们是抄袭的,二是一定要想办法在一分钟之内让别人笑,如果一分钟内没人笑,这段绝对不能用。


在根本不懂什么“说学逗唱”等基本功的前提下,赖声川、李国修、李立群三人在李立群家用土法炼钢的方式把第一个相声剧作品写了出来。


三个月后,表演工作坊推出了第一个作品:《那一夜,我们说相声》。



表演者:李立群、冯翊刚。


按赖声川一开始的说法,他对这场相声剧演出的态度不无悲凉之感,《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是赖声川献给传统相声的一篇祭文。


但结局则是,这场演出相当成功。


演出开场,李立群和冯翊纲扮演的两个小演员就跑上台开始介绍西餐厅今晚的演出。


在二人插科打诨的聊天中,观众隐约可以得知今晚会有两名相声大师要来表演,但无论音乐起了多少次,大师都没能来,只有这么两个小演员在台上一会儿聊聊认识的狐朋狗友,一会儿说着关于毛毛虫的冷笑话。


那场表演似乎在宣告着,虽然大师终究没有到来,但舞台前的这些小角色们,将独自撑起台湾戏剧的新篇章。



首战告捷,表演工作坊的名号一炮打响。


李立群趁热打铁地向赖声川提供了第二个戏剧灵感,学生时代,在青年剧团排戏时,李立群的剧团因为场地问题,和另一个民乐剧团之间发生了争执。


赖声川从这个故事里,隐约感受到了八十年代的台湾,处在混乱错杂的时空交错路口时的茫然,于是马上就顺理成章的创作出了表演工作坊的第二部戏剧。


这部戏,赖声川给他取名叫《暗恋桃花源》,李立群在里面演闯入桃花源的老陶。


《暗恋桃花源》剧照


《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暗恋桃花源》成功之后,李立群在表演工作坊的又一高光时刻要数《台湾怪谭》。


那是一出将近两个小时的节目,如今回看,我们似乎已经很难把《台湾怪谭》归类为简单的相声剧了,它更像是一个喜剧天才在舞台上一股脑儿的把十八般武艺都抖落出来的过程。


表演全程只有李立群一个人在舞台上自说自话。他时而像个脱口秀喜剧演员一样坐在椅子上聊着自己最近几天碰到的糟心事,时而打开背后的屏幕,对着屏幕唱起了卡拉OK。


演出进行到下半场,气氛正好,李立群干脆开始和屏幕里自己的录像一唱一和,自己给自己捧哏,说起了相声。


《台湾怪谭》的可贵之处在于,无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它几乎都呈现了华语喜剧界少有的绝对高光时刻。


《台湾怪谭》剧照


上半场的主题是讽刺台湾ZF,李立群一上来就暗骂ZF里都是些不关心文化的宦官。


下半场的主题是谈人性,谈那个政治高度压抑的时代,一个台湾普通市民阿达是怎么荒唐的活着的。


阿达童年时期生了一场大病,他的另一个人格托梦给他,让他含着夜明珠治病,阿达不听另一个自己的劝告,把夜明珠吞进了肚子里。


长大之后,阿达成了个宁愿背叛朋友也要求荣华富贵的人,最终变得人格分裂。


在《台湾怪谭》里,李立群忽东忽西的不断岔开话题,无数次的重启话头,最终却总能很自然地说回到台湾政治的问题上来,仿佛四面看不见的围墙,围住了一个荒唐生活着,不知所措的台湾青年。


李立群在《台湾怪谭》里有一段关于中国社会最贴切的比喻:

中国人法治的状态和中国画很像,永远是一大片空白和一大片浓墨渲染之间,有一个小人儿,坐在中间钓鱼。



《台湾怪谭》无疑是空前成功的,从台北、太重、高雄到台南、基隆,《台湾怪谭》一共演出了24场。90年代初,台湾人口差不多是1900多万,《台湾怪谭》的观赏人次则达到了22000人。


在李立群后来写的自传里,他谈起这段往事,末了忽然提起,他得知大陆最近也有一个说相声的人说的相当好,叫郭德纲。


只不过和老郭不同的是,李立群的相声未必有那么多能令人捧腹大笑的包袱,他更像是在黑夜里、在聚光灯下,尝试着向彼时的台湾社会刺出一把刀,把政治的遮羞布划拉开,供观众嬉笑。


整个八十年代,李立群伴随着台湾的戏剧黄金时期一起,如痴如醉地创作着新式的戏剧。《那一夜》《桃花源》等剧让不少台湾观众第一次走进了剧场。


从左至右:顾宝明、李立群、金士杰


到了1995年,繁华散去,合作了十一年后,因为和赖声川等人在艺术观念上不合,再加上借钱给朋友投资失败,李立群欠了700万的债,几乎倾家荡产,只得离开了台湾,表演工作坊也就此解散。


为谋生计,43岁的李立群决定北上进入内地市场,重头干起。




还债生活与温州狂人


和好朋友金士杰差不多,李立群的事业转折点里,同样有一个魏忠贤 。


1997年,在马景涛和叶童主演的那一版《新龙门客栈》里,把反派魏忠贤演的极度阴险、狠辣与变态。


《新龙门客栈》剧照


一场魏忠贤训手下的戏,李立群愣是靠吃橘子和分橘子的细节演出了魏忠贤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公司老板,但东厂人人惧怕魏忠贤的压抑感。


得益于这个角色的成功,李立群开始被内地制片人和导演关注到。


因为普通话说得好,且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了一口流利的京腔,从台湾来到大陆的李立群事业还算顺利。


1998年,李立群在大陆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田教授家的28个保姆》播出。


《田教授家的28个保姆》剧照


接下来,李立群又在两岸三地的电视剧里演了一系列让观众颇有记忆点的角色:


他既可以是《春光灿烂猪八戒》里憨傻可爱的老龙王,一个爱女儿也爱财宝的老顽童。


又可以演《半生缘》里让人又恨又怕的富商祝鸿才,高兴时欲望全写在脸上,流泪时哭的比谁都真诚。


还可以是《笑傲江湖》里不怒自威的任我行,长发披散,眼神阴毒,在野心家和老前辈之间无缝切换。


李立群真正在内地大火,要到2010年。那两年,李立群有两个让人印象相当深刻的作品,。


一个是拍摄于2010年,因为病毒式循环播放而成为一代人洗脑记忆的厨邦酱油广告:厨邦酱油美味鲜,晒足180天。


另一个是2011年和张译、殷桃等人主演的《温州一家人》。


《温州一家人》剧照


在这部创业剧里,李立群演出了周万顺身上的复杂性:


周万顺为了创业不仅对自己狠,也对家人狠,女儿14岁就被他送出国读书,儿子一直想离开他去闯荡、去发财,他却不让,像疯子般追求自己期望的未来,是个极具争议性的人物。


李立群在自己写的自传《一个演员的生活笔记》里,总结周万顺为一个具有“赌徒个性”的人,为了成功创业,不惜改变一家人一生的命运。


他觉得周万顺身上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儿,多少与自己年轻时的性格有所相似,也是“曾经一个人走过许多人潮,一时看不到过,一时想不到过”。


传言《温州一家人》刚准备拍摄时,导演孔笙打电话找到李立群。



电话那头,李立群表示要先看看剧本再说。


孔笙一听愣住了,他想起了关于李立群的那个江湖传闻,忍不住充满疑惑地问了出来:


李老师,传说您是不挑剧本的啊?


李立群表示,确实不挑剧本,但没演过温州人,得琢磨琢磨怎么演。


不挑剧本,不管好戏烂戏,能赚钱就演,是那一阶段为了还债的李立群留下的最广为人知的江湖传言。


当然,这也成了那些年,公众对李立群其人最大的非议之处。


来者不拒,什么都演的李立群和同样是“烂片之王”的尼古拉斯·凯奇有着类似的命运,其时好时坏的演技让观众分不清他到底是迫于还债压力而不得不被迫打工,还是真的江郎才尽,对表演失去了热情。


对于表演到底抱着怎么样的态度,一直是李立群身上的“迷思”。


《春光灿烂猪八戒》剧照


九十年代李立群与赖声川等人理念不合,正是因为李立群认为赖声川因为接手三百集长寿剧《我们一家都是人》而要求其早上看报,中午创作,晚上就进棚直播,这样的“赖式即兴创作模式”会损坏一个演员的表演惯性,如此拍出来的作品,“再好,也是一笼没有蒸熟的馒头”。


对于李立群来说,他理想的工作状态是大家慢慢磨出一部好作品来,半年,一年,哪怕只有二三十集电视剧出来,那也是质量好就行。


能符合他这种创作标准的,北京人艺的演员们算一波。


李立群与北京人艺之间的关系渊源不浅,早年没出道前李立群看过于是之老先生演过的《茶馆》,《茶馆》的台词他能倒背如流。后来于是之与英若诚应邀来台北访问,于是之也在台下看了李立群演的《龙须沟》。


再后来,李立群有了和人艺的另一位老戏骨蓝天野合作的机会,演《冬之旅》,曹禺的女儿万方的话剧作品。


蓝天野


蓝天野年纪大了,上台就需要李立群不断的提醒他、托着他、替他圆场,这么着演下来,李立群当然是又紧张又过瘾。


所以在李立群看来,话剧表演像是油画,能允许演员不断地在画布上涂涂抹抹,反复琢磨。最后画出来的东西,可能早已和最初的构想天差地别,有出乎意料的惊喜感。


相比之下,电视剧表演,在李立群眼中更像是吃泡面,——一道好的菜要花几小时认真准备,泡一碗泡面却只要倒上开水,等个五分钟。


迫于生计,近年来的李立群似乎也有一些不得不接受他曾经并不认同的“泡面式”演员生活。


所以,在大陆打拼的这十多年,李立群几乎觉得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地方,一方面是还债的压力挥之不去,与家人也是聚少离多,另一方面则是别人对他总是接烂片的质疑声满天飞,因此内心孤独不已。


比起好友金士杰依旧可以有余地慢慢挑选好剧本,李立群如今的信念则转变成了不管剧本好还是坏,他总有自信靠自己的努力做好本分内的工作,“你一个军人能挑战场吗,不能挑”。


他也试图尝试再这样的过程中做出点对自己的突破来,碰到《春光灿烂猪八戒》,就当一个质量一般的漫画来演,碰到《绝代双骄》,就当卡通来演,不爱惜羽毛,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可能也不失为一种丢掉以前的自己,找到颠覆与突破的门路的办法。


《西虹市首富》剧照


《西虹市首富》里,哪怕只出场几分钟,李立群都能靠瞪眼和吐假牙的动作把一个老财主的豪气和对王多鱼恨铁不成钢的遗憾演出来。


剧本好,那就是自己沾光,剧本不好,那就尽力帮忙救一救口碑。


好在64岁的时候,李立群终于算是还清了曾经欠下的巨额债务,比远在大洋另一端的尼古拉斯·凯奇还早两年实现了经济自由。

 从为了还债而不断拍戏,到如今封控期间在上海家中每天分吃喝玩乐,回归日常生活,看得出来,70岁的李立群已经走出了十五年来的高压生活。70岁的他,依旧还是个可以创造无数惊喜的宝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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