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 石榴
今天下午，工信部通报称，针对APP超范围、高频次索取权限，欺骗误导用户下载等违规行为进行了检查，对未按要求完成整改的APP进行了公开通报，并依《个人信息保护法》《网络安全法》等相关法律规定，对未按工信部要求完成整改的106款APP进行下架处理。豆瓣赫然在列。这不是豆瓣今年第一次陷入争议。仅12月，豆瓣便因罚款整改、封禁小组、豆瓣评分等事件屡次引发热议。从文青气质明显的小众社区，到后来的八卦产出地、负能量“垃圾场”，再到如今的粉圈战场、舆论培养皿，豆瓣这个曾经的“朝圣地”，面目愈发模糊。极端评分运动
豆瓣12月的这场战火，率先从“评分区域”蔓延开来。12月1日，原定于20时上线的《风起洛阳》因技术原因延迟一小时播出，但一星黑评和五星好评却“准时”出现在该剧的豆瓣词条评论区；12月5日《谁是凶手》上线两集，女主角赵丽颖尚未出场，豆瓣短评中已有关于赵丽颖演技的吐槽；今天，话题#5.1分的剧情究竟合理在哪里#登上微博热搜，大批粉丝在话题下为杨紫和《女心理师》喊冤。三位流量演员先后“中招”，愤怒的粉丝们将情绪发泄到豆瓣身上。在#豆瓣下架#话题的热评中，“垃圾软件”“谣言聚集地”“喜大普奔”等评论比比皆是。如果回顾过往几年，不难发现，几乎每部有流量明星参演的剧集，豆瓣评分都会面临着两股“势力”的较量。如迪丽热巴主演的《漂亮的李慧珍》，在金鹰揽奖之夜遭到差评轰炸。后续，这部剧的评分持续下行，如今跌至3.1分；肖战“227事件”后，《陈情令》等一系列作品被怒打一星，即便由肖战客串的《庆余年》，也未能逃过被刻意刷恶评的境况。到了《斗罗大陆》，极端化的“Z型”评分开始常态化。2012年后，豆瓣日均PV达到1.2亿，面对越来越大的用户体量，豆瓣进行了重组。重组后，原有的豆瓣社区被聚合成为主站，通过社交玩法以稳定用户的留存率。而其核心的图书、电影、音乐三大版块，被独立出来，作为商业产品经营。大刀阔斧的结构调整，使得一批豆瓣早期以知识精英为代表的核心用户相继流失，与此同时，大面积的新用户涌入，豆瓣的用户结构趋向大众化。2018年豆瓣小组生态的改变，进一步加速了粉丝的大面积涌入。如今，热衷为国产剧打分的用户，不少是随着娱乐类豆瓣小组的崛起进驻的。但曾经，豆瓣书影音用户和小组用户泾渭分明。前者以质量为依据，追求公平，拒绝商业化，鼓励输出个性化观点；后者往往为共同的兴趣点齐聚一堂。2018年兴起选秀潮，改变了这种相安无事的局面。据悉，《偶像练习生》是豆瓣小组生态改变的起源。它为豆瓣带来了无数将八卦当作事业的狂热粉丝，每个人都是八卦领域的“福尔摩斯”，他们对于八卦和明星周边信息的敏锐度超越了多数宣传、营销团队。他们的加入，对以广告为商业主模式的豆瓣来说，不仅有着拉动日活的作用，同样极具商业价值。当然，粉丝的狂热为豆瓣注入流量的同时，也改变了豆瓣小组的生态。他们不再遵循原住民们默认的规则，而是随时跳出小组，为爱豆的影视作品打分、评论，或是为对家留下一星评论。几乎每一个流量明星的粉丝都会有专门负责豆瓣的部门。她们有一套关于豆瓣打分的规则，比如新账号不能打一星或者五星；要多打分、丰富主页动态；针对豆瓣反水军活动的特点，他们还采取了不同的应对措施。另一方面，除了为爱发电的粉丝，水军产业链的形成和越来越多营销公司的入局也对豆瓣评分造成极大影响。随着长视频平台台前播放量的取消，以及微博超话的整改，豆瓣成为了为数不多公开的、具有公信力的平台。为了控制豆瓣评分，水军养号、买卖账号越发平常。不少营销公司也深谙其操作门路，纷纷奔袭豆瓣。改变，迫在眉睫
越来越多非原住民的到来，不仅向豆瓣的算法和评分机制发起冲击，也让豆瓣成了游走在争议和法律边缘的常客。9月23日，粉丝数量超过68万的豆瓣鹅组被暂停使用两个月，豆瓣官方开始进行整改。直到11月23日，豆瓣鹅组才重新开放。根据豆瓣官方11月26日的统计，删除违规及不良信息超过7万条，禁言违规账号273个。12月1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负责人约谈豆瓣网主要负责人、总编辑，针对近期豆瓣网及其账号屡次出现法律、法规禁止发布或者传输的信息，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等法律法规，责令其立即整改，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12月2日零点，豆瓣再次暂停“小组”回复功能，并暂停小组“精选”频道的内容更新。如今，豆瓣的下架无疑为这场舆论战添了一把火。罚款、整改、关停评论、封禁小组、应用下架……豆瓣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冲击。此后，豆瓣该如何找回初心，又如何找到平衡点，值得商榷。不过更要看到，豆瓣乱象也对创作者和观众提出新的要求。对于创作者而言，过硬的内容永远是底气。诸如《棋魂》《宸汐缘》《终极笔记》等低开高走的剧集，它们的逆袭一再证明了观众对于好内容的渴望。另一方面，如今豆瓣一星和五星的极端化，也不应全部归咎于流量明星、饭圈文化。从剧中的情节、台词，到参与创作的演员、导演，甚至IP的原著作者，只要有一处不符合一部分观众的预想，触发负面情绪，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差评。前段时间，《当家主母》陷入疑似“虐猫”的争议中，迟到的声明以及并不充分的证据点燃了诸多爱猫人士的怒火，《当家主母》评分便从开分的5.2降至2.8。再往前追溯，因“民族感情”问题，不少网友对日本纪录电影《人生果实》发起了“一星运动”。作为观众，固然有批评和建议的权利，但被情绪操控的恶意评论和刷分，已远远超过了“文艺”的范围，其行为彻底扰乱了舆论空间的正常秩序。不可否认的是，豆瓣已经走到了新的岔口，但要做出努力的却不只有豆瓣，所有人都身在其中。
